海底漫步

到泰国之前，便看见有一个叫“海底漫步”的自费项目，需1800泰铢。入境，价格已降至1600铢。推测，可能是到海底的玻璃长廊里去走走吧，登上金沙岛，才知是戴上玻璃头罩，真的去潜海。

穿着自己的泳装，沿梯而下，到海水齐肩处，便被扣上一个头罩，有导管将氧气输入其中。先还奇怪：何以随便扣一个并不密封的头罩，就能入水？很快就知道，充气的压力，大于水压，故不能灌入。这气压不知是大气压的多少倍，因而使耳膜剧痛。我按预先交待的要领，不停地捏鼻头、咽口水，仍然痛，再不敢跨下扶梯一步。旁边保护的，则是穿了正规潜水服的“蛙人”，不停地以食指、拇指握成圆圈，另三指竖立，询问是否“OK”。我耳痛毫无缓解，不作回应。又因频频吞咽，已无口水可咽，只是干哽。有一个同来的游客实在受不了，只好上艇。有一刻，我怕耳膜要击穿了，已萌生退意，却又鬼使神差一狠心，跨下一级。“蛙人”一看有眉目，立刻捉我下到海底。

说是海底，其实深不足10米。抬头看天，可见云影。但确确实实是踏在海底珊瑚礁边。周围一派碧玉琼浆，能见度虽不如平常电视上所见的海底景观，但毕竟非常真实。无数金枪鱼、虎斑鱼在身旁游动，伸手去抓，鱼毛也未能摸着一根。“蛙人”递来一团面包，撕碎抛出，鱼类急聚，大啖特啖，冷餐会似的。面包玩完，又只有空手抓鱼。鱼们不慌，腰身灵便，轻舒鱼翅，便能躲闪腾挪，视人如蠢物。那些大得成精的虎斑鱼，也同样灵活。看看旁边，好些人也在那里瞎抓。“蛙人”看游客没戏了，又递来面包。这次学乖了，捉在手里，让鱼来啄食。鱼们发起冲击，这个冲来咬一口，那个掠过偷袭两口。有的竟一口咬在手上！五彩斑斓，眼花缭乱，忙得团团转。“时装鱼”越聚越多，匆匆来，匆匆去，为那一块面包，鞍前马后，永不疲倦。鱼非买我的账，而是买面包的账，但是，绕我如浮云。感觉之妙，比峨眉逗猴，别有意趣。

耳痛全然消失。因为头罩的浮力，想要称砣一样直落海底，须使出一股坠力。缓缓前移，如太空人飘移。脚下的珊瑚礁，都是些癣状浅珊。偶见一朵鲜艳的石花在礁上闪动，一触，竟是鱼裙。海胆出现了，全身是长约数寸的一团黑刺，根根竖立。要是不慎踩上去，海胆就会放射出几十箭，使人身上一片乌黑。这些“箭”实际上是海胆的触尖，以后又会重新长出。中了箭的人自然痛苦，导游鸣恩说，遇到这情况大家就要一齐用拖鞋来打那倒霉者，刺才能脱出。“蛙人”怕我碰了海胆，便用潜水衣上的触手，把海胆赶到礁石背后，那里，已经聚集了一群怕冷而团在一起的海胆。

鱼太滑，没有一个人能抓得到。但是莉最后上来时，鸣恩对我说，你老婆好厉害，抓了一条鱼！果然在她手里的塑料袋里，有条漆黑如炭的小鱼，是大群的虎斑鱼中的一条混迹者。大家就慨叹：女性是灵活些！为带回去给没来海底漫步的同伴看，小黑鱼就养在饮料瓶里。大家见了这海底抓上来的“实证”，自是惊奇。方君崇尚节俭，自嘲为“葛朗台”，参加海底漫步后，出水就说：这一千多泰铢，花得太值了！